殷天正到得厅中,放下肩上扛的大野猪,一眼望见坐于厅侧的洪天宇,见他神态自若,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势,似一代高手,却又似一个普通人,花白的眉头不由一凛,他生平阅人无数,却从未见过如此“奇人”,竟连对方的修为都无法看出,心里不免愕然。
殷素素见爹爹正一脸肃然地望着洪天宇,赶忙起身引见,待得知对方名讳,殷天正笑道:“老夫还道是谁,竟有此等深不可测的修为,原来是在武当山威赫各大派的少年英雄,失敬失敬。”
“岂敢岂敢,在下区区薄名,岂敢与殷前辈相比,倒是经殷前辈金口一赞,晚辈不甚荣幸。”洪天宇恭恭敬敬地回答,眼前之人可是威震武林的老前辈,又是自己将来的岳父大人,岂能不敬重。
殷天正略一点头,缓步走于洪天宇身侧,说道:“老夫从素素口中得知,洪少侠武功绝顶,在武当山一招克敌,从蒙古鞑子手中救下无忌孩儿,又以吼声震伤昆仑派西华子,连张三丰都自认甘拜下风,老夫今日倒要领教一二。”言罢,大袖一挥,右掌挥起,食指、中指和拇指弯曲成爪,似雄鹰利爪般凌厉,也不给对方机会,手腕扬处,一爪便朝他肩上抓去,爪势惊人,速若交织闪电。
“不要啊爹!”殷素素猛吃一惊,待要抢出相救,可爹爹出手奇快,想是来不及了,她自知洪天宇武功超绝,若正常比武切磋,爹多半不是其对手,但若在全无防备之下,被近距离偷袭,即便武艺再高强也无法躲开。
洪天宇也是一惊,没想到方才还和善的老头会突然出手,他本想逃脱,但心里暗忖,白眉鹰王的鹰爪擒拿手乃百余年来武林中一绝,当世无双无对,此番若连偷袭都无法得手,岂非落了未来岳父的面子,当下只好站立不动,装出被偷袭成功,全然不察的样子。
一念之间,殷天正凌厉快速的手爪已落在洪天宇肩头,指尖力道不大,但却扣得甚紧,如铁钳般紧紧箍住。
殷素素面色大变,飞奔而前,抓着殷天正手臂,大喊:“爹,手下留情。”
白清则站立一旁,微微露出笑意,她跟公子已久,底细自是清楚,知他铜皮铁骨,刀枪不入,自是不会受到外在侵害,而且公子身法奇特,即便敌人如何施诡计偷袭,也能轻易躲过,此番见他被白眉毛老头所擒,心知是公子刻意相让,其间原委她倒是猜不出来。
殷天正眉头微皱,双眉顺势翘得更高,双目如利刃般扫了他一眼,说道:“老夫五指只须运劲一捏,你的肩头非碎成片片、终身残废不可,而你却不闪不避,是为何故,莫非算准老夫顾及你救无忌之恩,不敢向你施毒手。”
洪天宇看了看肩膀上的手爪,叹了口气,道:“并非晚辈不想躲,而是殷前辈手势迅猛,晚辈根本来不及躲开,相信天下间无人能躲开如此攻势。”他自然不敢说故意相让,否则殷天正必定以为他目中无人,莫说想娶殷素素,恐怕留宿天鹰教都成问题。
“是啊,爹,你出手这么快,天宇如何躲得开呢!”殷素素连忙说道,脸上写满焦急,一双大眼睛更是直直地盯住肩上的手掌,生怕爹一不小心会捏下去。
殷天正表面波澜不动,眼里却闪过一丝得意,道:“老夫出手偷袭,虽占上风,却也绝非大丈夫所为,不若切磋几招如何。”放开了手,手腕一缩,将手放回腰间。
洪天宇装作疼痛的样子,殷素素连忙帮他捏了捏肩头。
洪天宇大喜,索性一直皱着眉头,让她不停给自己按摩,舒服之极。
直到殷天正面露不耐,方才拱手道:“既然前辈有这个雅兴,晚辈自当奉陪。”
“好,此处地方过窄,咱们到院中切磋。”殷天正点点头,当先迈出厅门,洪天宇紧随而出。
天鹰教气势宏伟,院中习武场宽广,不少兵器摆设于两旁,还有许多弟子在彼此切磋修炼,见教主前来,弟子自是恭敬地退于一旁。
殷天正立于比武场中心,双手背负于身后,声若洪钟,说道:“小兄弟,你我虽是切磋较量,但老夫素闻你武功绝顶,此番出手绝不留情,还望你全力以赴,不可大意。”
“多谢前辈提醒。”洪天宇点头,双脚前后拉开,微微屈伸,右手高举至头顶成爪,摆出一副雄鹰展翅的姿势,道:“请前辈赐教。”
见对方姿势,殷天正不由一愣,莫非对方也是鹰爪擒拿手?
殷天正也不细思,右手豁的曲指成爪,劲力所达,从手腕到指骨绷的笔直,血肉之手在一瞬间仿佛化为了刚爪铁骨,在一声极为短促的尖啸中,挥爪便飞身而上,对方亦同时跃起。
半空中两爪即将相碰,殷天正虽对自己的鹰爪有信心,却不敢贸然与深不可测的洪天宇正面冲突,手腕突然一转,回爪身前,左爪突然伸出,反手扣向对方脉门。
场外观看比试的人众多,洪天宇自然不敢让他落败,又不敢被察觉自己相让,故而只使出九阴真经里的武功,将自己的武功全部强行抑制,此刻见殷天正突然变化攻势,装出慌张的样子,屈臂回爪,躲过他的鹰爪,爪向对方肩膀,轻轻一扣,已然扣住,殷天正大惊,左爪急出,扣住他的脉门,用力一捏,已迫使对方松手,本以为胜负已分,却不想对方的手竟奇迹地从自己爪中脱出,趁势一把扣向他的手臂,由原先的被动转为主动。
殷天正不曾想他实战如此丰富,骇然之余急忙出另一手解围。
同一时间,俩人凌厉的手爪擒住对方,都是以右爪扣住对方左手臂,但都是不敢用太大力道。
平稳落地,俩人都没放手,彼此紧紧扣住对方的手臂,一脸凝重。
只瞬间之时,俩人即已过了数招,场外之人无不大惊失色。
洪天宇要是便是这种结果,既不取胜也不落败,如此也不会让殷天正在教众弟子面子丢脸,说道:“素闻殷老前辈一招鹰爪擒拿手独步武林,从未遇过敌手,晚辈今日有幸得见,实乃生平一大快事,只是如今你我皆擒住对方一只手臂,若同时发功,只会两败俱伤,不若一起放手,算打个平手,如何!”
“老夫正有此意。”说着当先松手,洪天宇也急忙松开擒住对方的手,殷天正叹了口气,道:“老夫纵横半生,从未在招数上输过一招半式,更别说是被看家本领擒拿手所擒,小兄弟果然好样的,老夫佩服。”眼里闪过一丝赞许,完全没因跟后辈打成平手而恼怒,果不愧是真英杰,只见他马上又疑惑地问道:“小兄弟,你这招爪功虽与鹰爪不同,却颇有异曲同工之妙,不知是什么名堂。”
“九阴白骨爪。”洪天宇淡笑道。
“什么,九阴白骨爪!?”殷天正是武林前辈,且又以一招鹰爪擒拿手独步武林,自是对天下其他爪功不甚了解,此刻听得九阴白骨爪五字,登时惊讶不已,九阴白骨爪是一门正而不邪的绝世武学,当年黑风双煞梅超风、陈玄风便是以九阴白骨爪闻名江湖,只是自从蒙古入侵中原,襄阳城破之后,这门武学便在江湖中销声匿迹,失传已久,不想今日竟重现江湖,殷天正又惊又喜,朗声一笑,道:“据老夫所知,九阴白骨爪乃百余年前威慑武林的绝世武功,常有耳闻,但久已失传,谁也没有见过,不想老夫今日有幸领教,真是大开眼界。”
“前辈的鹰爪功也不惶多让,晚辈佩服。”洪天宇拱手道,心里却想,白眉鹰王一向自负鹰爪功天下无双,此刻与他的九阴白骨爪打成平手,丝毫未见恼怒沮丧的神情,输赢皆放得开,果然是条好汉。
“闲话少说,老夫已久未遇敌手,今日势必要打个痛快,咱们再过几招,小心了。”两强相遇,殷天正心中大悦,断喝一声,大袖一挥,手掌再度成爪,飞身攻向对方,气势比起方才还要威猛许多,似用上了全力。